夢境世界是想象和現實混合後形成的完全不受物理法則控制卻在細節上依然保留著現實內容的綺麗世界。

它是如此的變幻莫測，以至於馬修即使做好迎接一切的準備，卻還是在夢境的光怪陸離面前驚嘆連連。

“這就是夢境世界嗎？如此瑰麗如此美好如此不可思議？”

“是的，這就是夢境世界，你能想到的一切都會在這個世界以非完全物質形態展現。”

說話人是個站在燃燒的枯樹下的英倫管家模樣的中年紳士。

他向路西法和馬修行禮，並自我介紹說：“我是盧西恩，我代表我的主人歡迎路西法陛下的到來。”

“丹尼爾為什麽不親自迎接我？”

路西法倨傲地看著中年紳士外表的盧西恩。

盧西恩彎腰解釋道：“夢境國度出現了一些問題，他正前往處理。”

“什麽問題？”

“夢漩又出現了。”盧西恩平靜地回答道。

路西法聞言，點了點頭，接受了盧西恩的解釋。

隨後，他對馬修說：“想見識一下夢漩的破壞性嗎？”

“夢漩是什麽？”

“夢漩是一種可能摧毀現實世界的可怕災難……”盧西恩說道，“正常情況下，萬物的夢境互不相通，所有生命都可以在夢境中盡情釋放內心最隱秘的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秘密，所以夢境被認為是比思考更私密的領域。”

“是的……”

“夢漩本身其實沒有任何破壞性，它只是讓卷入夢漩的生物們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夢境，並且，夢漩會像龍卷風漩渦一樣不斷地擴大，最終把全世界都卷進去，所有的生物——不論是哺乳動物還是節肢動物，或是石頭、樹、沙漠，都可以看到其他生靈的夢境……”

“天啊！”

馬修發出驚呼。

他無法想象人們可以看到其他人的秘密夢境時的激動心情，同樣無法想象自己的夢境像櫥窗展櫃裏的商品被肆意觀看時可能產生的負面情緒。

“生物會因為看到其他生物的夢境而陷入憤怒猜忌，又因為自己的夢境被看到而惱羞成怒，單是這些負面情緒就足以毀掉一切，但這並不是夢漩對世界造成的最大破壞。”

路西法冷漠地說道：“有一個詞語叫‘千貓之夢’，意思是如果全世界的貓都有意識地做同一個夢，例如人類是貓的奴才、人類只有耗子那麽大之類，那麽，現實中的人和貓的主寵關系也會因為這個夢而被徹底改變。”

“為什麽？”

“因為夢是現實在意識中的折射，而世界的展現和萬物的意識有直接關聯。夢漩是可能造成現實崩潰的bug，不該出現卻又總會出現，殺死夢漩等於保護現實世界。”

“殺死……”

馬修聞言，心臟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他不太確信地問：“夢漩是活的？”

“夢漩當然是活的，萬物都是活的。”盧西恩微笑著回答道。

此時，燃燒的枯樹後走出兩個笑容和藹的男子。

走在前面的男子主動和馬修打招呼：“你好，馬修，我是該隱，我身後這個蠢家夥是亞伯。”

“該隱？亞伯？”

馬修楞住，回過神後：“聖經？”

“是的，我們是聖經裏的該隱和亞伯。”

自稱該隱的男子笑嘻嘻地說著，冷不防抽出一根棍子，打中名叫亞伯的男子的臉。

亞伯猝不及防，被該隱打得滿臉是血，慘叫著倒在地上。

“該隱……你……你……”

馬修驚呆了。

該隱卻滿不在乎地表示：“別擔心，這裏是夢境國度，亞伯死不了。”

“那你也不能——”

“殺亞伯是該隱的本能，刻在基因裏的本能。”

路西法開口，對馬修解釋道。

即便如此，馬修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會這樣？僅僅因為聖經裏的你仇恨著他，於是夢境國度的你們也——”

“夢是現實的折射。”

盧西恩再次柔聲提醒。

“好吧……”

馬修不是很情願地嘟囔著，強迫自己接受夢境世界的一切都是現實的折射的設定。

而盧西恩則在此時化身為一只烏鴉，帶著貴客們走向睡魔居住的輝煌宮殿，以至高的禮儀款待他們。

……

收到埃赫塔吞城被沙塵暴吞沒的消息，神奇女俠立刻飛到現場，剛好撞見洛基站在沙塵上露出陰冷的笑容，頓時大怒：“洛基！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我幹了什麽？”

洛基見來者是神奇女俠，毫不猶豫地裝傻，做出被魔法蒙蔽心智的可憐模樣：“天啊！我……我……我怎麽會站在這裏？我應該正在夢君的宮殿喝酒！”

“你又胡說八道什麽？”

神奇女俠不信洛基的鬼話，拿出真言套索準備逼供。

這時——

“咚！”

雷神之錘從後方沖來，將沒有防備的神奇女俠打飛。

緊接著，雷神出現在洛基面前，抓起這個成天惹事還自鳴得意的弟弟，大喊一聲——

“海姆達爾！”

彩虹橋的光柱落下，帶走托爾和洛基。

他們身後，響起神奇女俠的怒吼：“托爾！洛基！”

……

“呼——”

順利通過彩虹橋回到阿斯加德的洛基長吐一口氣，正要誇讚托爾這次終於做了點哥哥該做的事情——

托爾伸手，抓住洛基的衣領：“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幹壞事了！”

“我？幹壞事？托爾，我你知道我是惡作劇之神，每天都會幹各種惡作劇，但是——”

洛基一如既往地滿口胡言試圖蒙混過關。

可惜——

托爾搖了搖頭：“洛基，我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愚蠢。我無數次地相信你的謊言，僅僅因為我想相信你，並不是因為我愚蠢。”

“托爾？”

“告訴我，你在十萬公裏的小行星可能撞擊地球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托爾嚴肅地看著洛基，警告道：“如實回答！不許撒謊！”

“托爾，你……你在說什麽？我雖然是個立場很不堅定經常左右搖擺的混蛋，有時還會為了保命臨時投靠敵人，但在全人類生死存亡這麽嚴肅的問題上，我的想法是標準的阿斯加德人的想法。”

洛基努力辯解著。

他知道，托爾此刻是真的生氣了。

“我愛地球，我最大的野心是統治地球，我才不希望地球……地球……”

“是你耍手段讓我認識神奇女俠並且把你介紹給神奇女俠。”

托爾嚴厲質問洛基：“你敢以母親的名義發誓你的這一行為沒有任何私心？”

“我不敢，因為我確實有私心，我想通過神奇女俠重新得到超級英雄們的認可，成為正義的夥伴！”

洛基陳懇說道：“托爾，雖然我總是嘲笑你是個傻大個，又蠢又頑固，但在我的內心深處，我其實一直都非常羨慕你！

我羨慕你身邊有願意為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朋友，羨慕你即使被流放到地球也會很快得到地球人的認可，成為他們的英雄！我也想成為大英雄，被崇拜我的人類鑄造黃金雕像，矗立在最顯眼的位置！”

“弟弟……”

托爾被洛基的肺腑之言打動，眼中有淚光閃爍。

他於是松開洛基，苦心勸告道：“要得到別人的真心，你必須先付出真心。”

“可是我——”

洛基委屈地看著托爾：“我……我是一只用尖刺保護自己的刺猬，即使知道真心要用真心交換，依舊不敢對陌生人露出柔軟的腹部……我怕受傷……當然，在你面前的時候，我是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

“好吧……”

托爾放緩口氣，盤膝坐在洛基面前：“告訴我，是誰建議你通過設計我去法國找神奇女俠這個辦法間接獲取超級英雄的信任？”

“必須說實話嗎？”

洛基眨動眼睛。

托爾：“你只有說了實話我才能幫到你。”

“可是——”

“告訴我！弟弟！我不想在你被別人質問的時候像個傻子一樣站著，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托爾苦心勸告洛基。

洛基被逼無奈，不得不——

“睡魔！是睡魔讓我這麽做的。”

“睡魔？”

托爾楞了一下：“他怎麽可能——”

“好吧，其實我並不確定建議我做這些事情的是不是睡魔本尊，出現在我面前的祂是一團黑影。

但我在睡魔的宮殿遇上了這團黑影，除了睡魔，有哪個神明有能力在睡魔的宮殿以黑影的形象出現？”

“這個……”

托爾陷入遲疑。

睡夢是無盡家族的成員，除了睡魔的兄弟姐妹，只有創造無盡家族的萬物之主的力量淩駕於祂們之上。

但是萬物之主根本不需要做這種事情。

而無盡家族的兄弟姐妹也通常……

“洛基，或許我們應該去一趟夢境世界……”托爾說，“如果夢境世界不介意我們的拜訪的話。”

“這個嘛……”

洛基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

……

同一時間……

被雷神托爾帶走洛基的神奇女俠回到正義聯盟總部。

在這裏，她見到了一位出乎預料的尊貴訪客。

睡魔丹尼爾。

“你好，美麗的戴安娜公主。”

丹尼爾向神奇女俠問好。

神奇女俠卻感到一陣困惑：“夢君殿下，您為什麽突然屈尊來到正義聯盟？莫非是現實世界即將面臨可怕的危險？”

“現實的所有危機都和無盡家族沒有任何關系。”

睡魔冷漠地說著，蒼白的面容掩藏在奇形的頭盔下。

“那您又……”

“我來正義聯盟是為了拿回意外遺落在正義聯盟的一些東西。確切的說，是有人偷了我的東西把它藏在現實世界，現在，這些東西正被正義聯盟保管。”

睡魔的聲音很冷，幾乎沒有感情，但是任何聽到他的聲音的人都會立刻意識到他的要求不能拒絕。

“既然夢君殿下來正義聯盟是為了帶走您的東西，那當然——冒昧的問一句，那東西是什麽形狀？需要我們幫你翻找嗎？”

“我已經找到它的所在，只是需要你們的答應才能帶走它。”

說完，睡魔轉身，隔著頭盔看了眼匆匆趕來的蝙蝠俠：“布魯斯——”

“夢君殿下——”

曾經意外和睡魔打過交道的蝙蝠俠向睡魔行禮。

睡魔勾了勾手指，告訴蝙蝠俠：“你們放在星際研究所的那件東西，我已經帶走，相關研究資料也已經被我銷毀，不要試圖恢覆或是重啟研究，這只會毀掉你們的世界。”

“夢君殿下，您這話是——”

話音未落，睡魔已經消失。

蝙蝠俠急忙聯系星際研究所：“立刻查看所有研究物品！”

“怎麽回事？”

已經十多天沒躺下休息的西斯科頂著一頭亂發疲倦問道。

蝙蝠俠：“具體情況，我待會會對你們做詳細說明，立刻照我說的話檢查研究物品還有研究資料，我要——”

“怎麽會這樣！”

西斯科身後，盧瑟的一聲大喊打斷蝙蝠俠的話。

隨後，他發現蝙蝠俠正在和西斯科通話，於是沖過來憤怒吼叫道：“黑箱子憑空不見了！保存在電腦裏的黑箱子相關的研究資料也全部不見了！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鋼骨的腦子又被病毒入侵？”

“黑箱子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蝙蝠俠嚴肅詢問西斯科和盧瑟。

西斯科：“我不知道，我剛才還在操作臺上測試黑箱子——等等！黑箱子？黑箱子是什麽？”

盧瑟聞言，一把抓起西斯科的脖子：“你居然忘記了黑箱子？”

“盧瑟先生，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完全都……都……”

西斯科迷茫地看著盧瑟，惶恐不安：“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豈不是突然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這……這……這太可怕了！”

“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面。”

自認世界第一拽酷的達米安大搖大擺地走進通訊視頻的拍攝範圍，對父親說道：“就在剛才，我感應到一股強大的超自然力量正在影響整個實驗室。”

“你居然主動用強大形容——”

對熊娃達米安的自大狂妄有深刻了解的盧瑟瞇起眼睛：“可見讓西斯科失去記憶的家夥是真的很強大。”

“他已經完全失憶？”

達米安不爽地看了眼雙手按著操作臺一臉痛苦迷茫的西斯科，吐槽道：“廢物！”

“達米安！”

蝙蝠俠喝住兒子，對盧瑟說：“剛才，夢君殿下拜訪了正義聯盟總部，說是帶走一些意外落在正義聯盟手中目前存放在星際研究所的屬於夢境王國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那些神秘的黑箱子來自夢境王國？”

盧瑟的面色越發嚴肅。

作為非常罕見的擁有九級智慧的地球人，他知道睡魔和無盡家族的存在，對二十世紀早期那場最終演變成災難的伯吉斯家族的召喚事件也有足夠的了解。

“如果這些黑箱子真是夢境王國流出的物品，打開箱子後出現的種種異常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了。”

“是的，幾乎所有的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除了——是誰把東西帶出夢境王國！”

蝙蝠俠陷入深思。

睡魔的拜訪解開了黑箱子的謎題，卻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更大的謎題，以及——

繼續調查下去真的可能對現實世界造成不可想象的破壞？

……

“盧西恩，雖然這樣說很冒昧，但我來夢境世界的初衷是為了見達芬奇，不是想成為夢君殿下的貴賓，我希望能立刻見到達芬奇。他是我的偶像，還因為一段時空旅行成為我的臨時老師。”

看著美輪美奐的夢境宮殿，馬修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裏的一切都是符合夢境的美好，但只要想到這個世界是夢境世界，馬修就——

“馬修先生，您確定您來夢境世界的目的是見到達芬奇嗎？”

盧西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手指優雅撫摸上唇的兩撇胡子。

馬修：“難道不是嗎？”

“這裏是夢境世界……”

盧西恩強調道：“在夢境世界，一切都是真實的，但也一切都是夢境的。”

“我……”

馬修轉頭，看了眼路西法：“我非常確定我來夢境世界的目的是見達芬奇。”

“不想見莉莉絲嗎？她的女兒麥茲是您的好朋友。還有夏娃，她犯下大錯，被米迦勒送到夢境世界關押。”

盧西恩說，“即使您想再見您的養父母，夢境世界也能完美滿足您。”

“他們已經死了，我是說我的養父母，潘德先生和潘德女士……”馬修說，“逝去的靈魂應該住在天堂，而不是在夢境世界徘徊，變成……”

“變成什麽？”

盧西恩笑瞇瞇地看著馬修，顯然對馬修的回答充滿了期待。

然而馬修低下了頭

他拒絕說出盧西恩期待的那個單詞，只是一再強調說：“我想立刻見到達芬奇。”

“好吧，明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您將如願見到達芬奇。”

盧西恩謙虛地說著，退出為兩位貴賓準備的華美如宮殿的房間。

盧西恩走後，馬修自從進入夢境國度就一直緊繃的心弦也漸漸舒緩。

他依賴地看著路西法：“為什麽帶我來夢境國度？因為我想見達芬奇而達芬奇住在夢境國度？”

“這只是表層原因。”

“那深層原因是——”

“你想進入第666號宇宙，找到真正的自己。所以我帶你來夢境國度，通過夢境國度的考驗，讓你逐漸適應第666號宇宙。”

“第666號宇宙和夢境國度有共同之處？”

“夢境世界是所有宇宙的生靈們的夢的集合體。”

路西法用篤定且寵溺的口氣說道：“在這裏，你可以見到一切不尋常和非理性的東西。”

“可是——”

“創造力也在夢境的管轄下。”

“好吧……”

馬修被路西法說服，不再爭辯。

他走向據說是巴比倫空中花園的完美覆刻的露臺，站在輝煌如夢的風景中，看到茂密的花草樹木中有一些宛如幽靈的淡藍色透明身體交錯飛舞，並且這些淡藍色的透明身體大多是三兩成群，形體也有男有女，正黏在一起做——

“這些東西是……”

“你說呢？”

路西法走到他身後，展開翅膀，將他包裹其中。

“性是有性生物必定會產生的沖動，自有性生命誕生那天開始，性就一直都是夢境的重要主題。”

“所以他們是真的——”

“是的……”

路西法低頭，貼著馬修的耳朵：“在這裏，你可以看到所有形態的有性生命對性的幻想以及他們做過的與性有關的夢，如果你想看的話。”

“我——”

“或者你更喜歡實踐？”

“別這樣——”

馬修本就被交錯在風景中各有性生命體關於性的活色生香的幻想畫面弄得耳根火燙，何況此刻他被路西法包裹在大翅膀內，又有溫柔貼著耳朵——

“我……我……”

“我們是這裏的貴客，不用擔心被窺探。至於這些夢境碎片，你可以把他們當成是小電影，來自各個種族的充滿現實和非現實的免費小電影……”

“好吧……”

被路西法的觀點說服的馬修終於卸下心防，以享受的態度欣賞著花園獨特的風景，並融入其中……

同一時間，阿斯加德的彩虹橋上——

完全回過神的雷神托爾一臉懵逼地問洛基：“我們要怎麽才能進入夢境國度？”

“所有生命只要睡著就會進入夢境國度成為夢境國度的客人，畢竟夢境國度允許所有生靈出入。”

洛基用一貫的敷衍含糊態度回答托爾的問題。

托爾：“弟弟，不得不說，你的回答很不可靠。”

“那我該說什麽？難道我該承認我並不知道如何清醒地進入夢境國度嗎？”

洛基瞪了托爾一眼。

他討厭承認自己的無能。

托爾對此——

“好吧，讓我們另外想……神奇女俠聯系我！她找我有什麽事情？”

托爾震驚地打開通訊：“嘿，戴安娜，你找我有事情嗎？”

“我，確切的說是正義聯盟想知道怎麽才能進入睡君管轄的夢境國度……”神奇女俠說，“我們現在遇上了非常大的麻煩！”

“正義聯盟遇上了非常大的麻煩？”

聞言，托爾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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